1967年天山北麓农区小家鼠大暴发
这是1967年新疆天山北麓农区小家鼠大暴发时的情景。
1968、1969年我们到当地调查,不论农田、人房,都未捕到几只小家鼠(其原因后篇再述),不禁对所报上述鼠情暗暗怀疑是否夸张。然而,1970年却让我们亲身经历到。
1970年伊犁谷地农区小家鼠大暴发
小家鼠暴发于失防 农业损失重大
上世纪小家鼠在北疆在外国多次暴发成灾
小家鼠俗称小耗子,北疆小家鼠身躯比人手拇指大一些,成年体重约18克(据8年记录的1740只性成熟鼠统计,平均17.6克,其中最轻者10克,最重者雄性29克,雌性孕鼠35克)。暴发时其体重偏小但数量甚巨,连吃帯糟蹋,造成农田和室内物资损失惨重。此等大暴发成灾,在天山北麓农区有1922、1937和1967年3次,伊犂谷地农区有1955和1970年2次。据当地民众普遍回忆,旧社会那两次因作物绝收,曾闹得贫苦农民逃荒要饭。新中国政府则每得悉灾情就迅速组织灭鼠与生产自救,及时提供返销粮和赈灾,保障了当地有灾无难,人民生活安定。
小家鼠与人类伴生,全国、全世界凡有人居住的地方都有分布。如此大发生,我国其他地区未曾见闻,但国外有报道,仅20世纪在北美、澳洲、欧洲和前苏联,就有将近20次。1916-1917年澳大利亚小家鼠大暴发,也造成价值高达100万英镑的粮食损失;1961-1962年在澳大利亚南部麦作区再次大暴发,为害面积达10 360平方公里,而彼时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草原上小家鼠夹日捕获率亦大多达到50﹪~60﹪。
大暴发之外还有小暴发
小家鼠上世纪在北疆5次大暴发之外,还有多次小暴发。表1所示“捕获率”是鼠的相对数量指标,系采取“夹日法”调查所得。即用铁板夹,以生倭瓜籽为饵,每个调查地块约100个夹,循一直线走5米摆置1夹(住宅区则是每1间房置1夹),放置1昼夜(下午置、翌晨收),按实收夹数计算百夹捕获鼠数,称“夹日捕获率(﹪)”,可反映鼠在该片的相对密度。由于是一线向前隨机放置,不得特意寻找鼠洞、鼠迹专注捕捉,而正常情况下鼠会各自保持一片“领地”互相分隔开,所以平常年份每百夹只会捕到一二十只鼠。1970年10月上旬霍城5类主要生境小家鼠平均捕获率达50.70﹪,这是“大暴发”状况,其实此时当地已过暴发顶峰并进行了大规模群众性灭鼠。1967年天山北麓农区无夹日调查数据,按群众描述作比对,估计其顶峰时平均捕获率应达60﹪以上。
1972和1974年,天山北麓农区小家鼠10月中旬在4个代表性生境(小麦地、玉米地、水稻田和田间荒地)的平均捕获率达30.32﹪和29.80﹪,是为“小暴发”,这2年夏秋作物亦遭相当大损害。这样较小规模的暴发在80年代还有几次。
请注意,以上所讲指标都是“各生境平均”数!不同月份、不同生境,以及同一生境的不同地块,小家鼠的数量分布是不均匀的。所以,除了人房鼠密度另算,我们每期田野查4个代表性生境,每类生境查2~4个地块(通常3块、300夹日以上),分生境计算捕获率,再取4者平均值代表该月田野的鼠种群数量水平。而各季小家鼠会有一定的“密集地”,秋季种群密集地是水稻田和玉米地或两者的茬子地。1972和1974年10月中旬在密集地的平均捕获率为45.73﹪和53.32﹪。——这就是说,大暴发年几乎各生境鼠密度都会达到50﹪以上,小暴发年只在高峰期“密集地”达到此水平,其田野4生境平均则为30﹪左右。
但即使小暴发时,个别地块的鼠密度也会极高。1972年11月28日,笔者在玛纳斯县一块稻茬地置小号夹99个,12个夹瓜籽被盗食而未击发,其余87个夹竟共捕得93只小家鼠,这是因为有6个夹子各同时打到抢食的2只鼠,致该次捕获率高达93.94%,并且几乎全部鼠尸都被其同伴取食而啃烂了。
每夹一下打到2只是罕见的,夹住的鼠当夜被其同伴取食啃烂则是暴发时的普遍现象,表明这时小家鼠实际密度已远超过每5米1只。
今后还须警惕鼠传疾病的潜在危险
文献记载,新疆小家鼠是鼠疫、野兔热(土拉菌病)、蜱传回归热(螺旋体病)、北亚蜱传斑点热(立克次体病)、脉络丛脑膜炎、狂犬病及一些肠道传染病病原体的天然宿主。所幸上世纪北疆小家鼠历次暴发未引起疫病流行。但隨着人口密度和流动性增加,对人兽共患病的潜在危险必须提高警惕。邻国哈萨克斯坦上世纪曾在小家鼠体内分离到鼠疫杆菌,而北疆小家鼠与该地小家鼠正是同一亚种!好在小家鼠染鼠疫后会在几天内急促死亡,不能成为鼠疫菌常备宿主,可是它会经常参与黄鼠、沙鼠等主要宿主的动物病流行,因而仍有可能当“二传手”传染人类。如今,褐家鼠已入侵并定居新疆,它更是传播鼠疫等鼠源性疾病的“能手”,两种家鼠联合,潜在威胁不容轻忽!
科学研究揭开“大暴发”神秘面纱
1967年北疆鼠灾上报国务院,周恩来总理极其关切。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(北京)和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(青海)鼠研工作者隨即奉命赴疆,在自治区治蝗灭鼠指挥部支持、各级农业部门与科技人员配合下,展开广泛深入的调查研究。经持续10多年的工作,分别写出《新疆北部地区啮齿动物的分类和分布》(科学出版社,1987)和《小家鼠生态特性与预测》(科学出版社,1993)等论著,揭开了北疆啮齿动物以及小家鼠大暴发的神秘面纱。
那遍地小鼠哪里来?暴发次年怎么不见了?哪些因素能引起暴发?能预测其暴发吗?笔者作为亲历者之一,今拟用几篇文字对此作些解读。